中國第一部商業(yè)自然類紀錄片文/ 莊清湄 圖/《森林之歌》攝制組提供去年12 月初，中央電視臺第一套節(jié)目晚10：40 播出了一部反映我國森林版圖的大型紀錄片《森林之歌》。這部由國家林業(yè)局投資1000 萬人民幣拍攝的11 集紀錄片，被公認為我國第一部自然類商業(yè)紀錄片《森林之歌》播出以后觀眾的反響之好是導演陳曉卿沒有料到的。觀眾普遍認為，《森林之歌》跟國外的自然類紀錄片相比“不分伯仲”，畫面唯美，富有情趣，他們第一次在一部紀錄片中看到這么多美麗而罕見的動植物，像黃蟻、胡蜂、星鴉、金絲猴、胡楊、云杉、紅松、紅樹 年開始，《森林之歌》30多位主創(chuàng)人員奔赴東北、秦嶺、新疆、西藏、武夷山、云貴高原、海南等原始森林，開始了為期1000 多天的拍攝。平均每個編導和攝影師在野外的時間都超過100 天，最多的人在野外時間達到400 天。拍攝的素材累計30000多分鐘，但真正播出的素材只有1/60“讓動物和植物自己講故事” 《森林之歌》播出一個多星期后，制片人兼導演陳曉卿打開一封專業(yè)人士發(fā)給他的《森林之歌》收視率調(diào)查：“收視率是0.74，從9 月份到現(xiàn)在為止同一時段最高的收視率”。“ 同一時段”指中央電視臺第一套節(jié)目晚上10：40這個“亞黃金”時段。第一次做自然紀錄片就能取得這樣的成績，陳曉卿已經(jīng)很高興了?！渡种琛坊怂? 年的心血，這4 年中他基本沒有精力兼顧別的事情《森林之歌》共11 集，每集50 分鐘。除了前兩集“政論篇”以外，后面9 集“自然篇”每集以不同地區(qū)的獨有樹種為主人公，講述了發(fā)生在秦嶺、長白山、武夷山、云貴高原、海南等原始森林中不為人知的動植物故事在《森林之歌》之前，中國電視觀眾看到的自然類紀錄片基本都是經(jīng)過翻譯之后、有著很高制作水準的歐美紀錄片。其中，最為國人熟知的莫過于英國廣播公司和美國國家地理頻道制作的節(jié)目，比如《地球脈動》和《寰宇地理》等。這些節(jié)目大多有著成熟的制作模式和營銷渠道，滿足觀眾的同時也賺到了錢很多中國電視制作人也是這類紀錄片的愛好者，他們能脫口而出一些西方著名紀錄片導演的名字，比如英國廣播公司的大衛(wèi) 年，他從一個日本同行那里聽說了一部叫《大白鯊》的紀錄片。邵逸夫今出殯 女星曹眾與邵家人共赴靈堂，“片子大意是講一條鯊魚從草包變成英雄的故事。”但是讓陳曉卿驚訝的是，片中那波濤洶涌的“海底世界”居然有很多是在魚缸里拍的。這種拍攝方法既能讓觀眾身臨其境，又節(jié)約了成本。陳曉卿第一次感受到商業(yè)紀錄片的巨大好處陳曉卿接觸過一些享譽世界的紀錄片大師，像日本的高木平直、美國國家地理的邁克 萬人民幣的資金看起來很多，但真正計算起拍攝成本，陳曉卿才知道，想用1000 萬拍出國外紀錄片的效果，必須采用商業(yè)模式。“我們沒有那么多錢，做不到像西方攝影師那樣長年累月在野外候著。” 很多編導習慣了先拍素材，素材不夠的話后期通過解說詞來彌補。而這一次，陳曉卿要求“用故事形式表現(xiàn)，用動物和植物的視角看世界，讓動物和植物自己講故事”第一次拍“正兒八經(jīng)的自然類紀錄片”，每個工作人員心里都沒譜?！侗眹伞返木帉Ю钗呐e和攝影王路在長白山拍了一個月，拿回來的帶子都是困在鐵籠里的東北虎。第一次去紅樹林找靈感，李文舉看著不到一米高的紅樹亂七八糟地長在灘涂淤泥之上，理不出半點頭緒，半夜，他和王路仰望星空，抽掉了兩包煙，卻不知道如何是好。4 年之后，2007 年12 月1 日，《森林之歌》終于問世了，只不過時間也由原來定好的黃金8 點檔推遲到晚上10：40陳曉卿苛刻地給《森林之歌》打了剛剛及格的分數(shù)，“但如果考慮主題控制、設備、資金等因素，可以打85 分。” 四天等來一只星鴉在拍攝《森林之歌》的過程中，編導和攝影師經(jīng)歷了職業(yè)生涯中從未有過的“第一次”。第一次在原始森林里安營扎寨，第一次為了拍一個鏡頭等上好幾天，第一次和野生動物零距離接觸，第一次乘著“三角翼”從空中拍攝地面，第一次把自己綁在繩索上拍湍急的瀑布 多歲的動物學家樸正吉。樸先生在長白山上實地考察了20 多年，對長白山上的動物習性了如指掌，細致到松鼠怎么埋種子、星鴉怎么埋種子。攝制組在長白山的100 多天中，樸先生幾乎每天都跟著他們轉眼到了冬天，為了拍到一些能和前3 個季節(jié)對應的細節(jié)，攝制組花費了不少時間等動物現(xiàn)身。他們想拍一些星鴉吃松果的鏡頭。根據(jù)樸正吉判斷，他們身處地方100米內(nèi)肯定會有星鴉出現(xiàn)。影視視頻制作攝制組在不遠的地方安營扎寨，企業(yè)宣傳片制作王路找了一個隱蔽的地方拿樹枝搭起一個掩體。接下來就是靜候星鴉的到來王路每天早上5 點鐘就來到掩體下面等著，李文舉則和其他人遠遠地待在一邊，公司宣傳片拍攝誰都不敢發(fā)出什么聲音。森林里的等待是極其無聊的。對于每天一包煙都不夠的李文舉來說，在森林里簡直是一場災難。給他們培訓的外國專家告訴過他們，在野外不能用牙膏和肥皂清潔，不能抽煙，這些陌生的氣味會讓動物們不敢接近一連3 天，王路都必須在掩體里蹲上八九個小時，東北的冬天很冷，最低溫度只有零下30，最高溫度也就零下10。攝像機的電池不能受凍，王路只能把3 塊電池放在懷里捂著，看到動物出現(xiàn)再小心翼翼地把電池裝進去。即便這樣，每塊電池在正午時分也只能拍到5 分鐘，而早晨只能拍1 分鐘。為了不讓腳凍壞，王路只能把全部帶著的4雙厚襪子穿上，可一天下來，里面還是沾滿了冰渣子最初的等待是必需的，要讓星鴉認為他們不是突然冒出來的不速之客，而是自然而然“誕生”在森林里的。到了第四天中午，星鴉仍然沒有出現(xiàn)。再這么等下去也不是辦法，浪費一分鐘就意味著拍攝成本的增加。這一點是商業(yè)紀錄片最忌諱的。李文舉當機立斷：“12點還拍不到我們就走吧。”12 點，為何是橫店五朵金花闖進了新三板創(chuàng)新層星鴉還是沒有出現(xiàn)。等了這么久了，王路還是不死心，堅持要再等一會兒。沒想到，就在12 點20 分左右，王路突然聽見鴉叫聲從樹頂上傳來。他立刻裝好電池，拍下了星鴉從一棵樹上跳到另一顆樹上的鏡頭。全景有了，還需要特寫。就在王路為已經(jīng)拍到的鏡頭興奮不已之際，這只星鴉仿佛通人性一般，從樹上飛下來，停在一個雪堆邊。王路立刻把鏡頭拉近，想看清楚它在干什么。這一看，讓王路興奮得差點叫出來：星雅用它長長的尖嘴啄起一粒松子，含在嘴里，警惕地朝周圍看了看，沒發(fā)覺什么動靜，含了一會兒，卻沒舍得把松子吃下去，而是埋進了雪地里全部的星鴉鏡頭只拍了1 分多鐘，最后用到片子里的卻有50 秒。“這集里其他的鏡頭都沒什么，這個鏡頭太關鍵了，它意味著長白山原始森林里發(fā)生的所有故事都有了呼應。”王路說。而觀眾則有幸通過這個簡單的鏡頭，感受到松子的匱乏嚴重影響了野生小動物的生存狀態(tài)讓角色現(xiàn)身比請明星大腕還難像《北國之松》小組一樣幸運的還有《云橫秦嶺》小組。首批國產(chǎn)片資金補貼名單出爐 泰囧落榜！他們在出發(fā)前從長期從事金絲猴研究的動物學家李保國那里打聽到：一群金絲猴正面臨王位更迭，一場爭奪王位的好戲即將上演《云橫秦嶺》小組不費什么工夫就弄到了一個好故事：秦嶺的深秋，樹木凋零，猴群首領“甲板”帶領妻兒跟隨猴群不時下到地面，在落葉中尋找果實充饑。墜落的果實畢竟有限，家族之間常常因為爭奪食物而發(fā)生摩擦。“甲板”四處大打出手，它的霸道遭致一些家族成員的反抗。“八字頭”是一只強健的公猴，對“甲板”猴群首領的地位覬覦已久。它糾集了一幫公猴作為自己的盟友。失去其他家族成員支持的甲板腹背受敵，八字頭趁亂給了他致命的一擊。“甲板”的左腿被嚴重咬傷。八字頭理所當然地成了猴群的新首領。“甲板”的傷情日益嚴重，猴群在八字頭的帶領下往溫度高的山下遷徙，只留下“甲板”孤零零地一個人在山上待著 多年，對塔克拉瑪干沙漠里的胡楊林和其他動植物都有一定了解。拍攝之初，他們把目標對準了大漠特有的動物黑鸛?！洞竽鷹睢烽_拍前，大漠里的黑鸛越來越少了。孟曉程夫婦在沙漠里找了個遍，只發(fā)現(xiàn)兩三窩。他們對大樹上一個黑鸛家庭觀察了十幾天。某一天，一列載著游客的小火車從大樹前轟隆隆開過，黑鸛受到驚嚇飛走了，只剩下一個空巢。夫婦倆只得選擇胡楊為主角?！队炅只仨憽芳木帉е鞓焚t原本選擇的主角是海南熱帶雨林的特有動物長臂猿。細細了解了一下，才知道整個海南霸王嶺地區(qū)只有12 只長臂猿。一個雨霧朦朧的早晨，聽到遠處傳來猿嘯，《雨林回響》小組扛起3 臺攝像機，跟著叫聲跋山涉水，累得骨頭散架，卻把長臂猿跟丟了。第二天，一只長臂猿突然出現(xiàn)，攝影師還沒來得及打開攝像機，它就一晃而過，寒門再難出貴子讀后感。鏡頭里記錄下一個模糊不清的猴影。隨后，聽著猴群發(fā)生尖利的叫囂，專家告訴他們，猴群只有在遇到突發(fā)緊急情況時才會發(fā)出這種叫聲果然，攝制組等了好幾天，連長臂猿的叫聲都沒再聽見過，卻誤打誤撞拍到一只沒有戒備之心的巨松鼠在樹上享受美味果實。“我們要拍長臂猿，卻拍到了巨松鼠，好歹也算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朱樂賢說這些難題是一直以為祖國地大物博的編導和攝影師們怎么也沒有料到的。李文舉在拍攝紅樹林之前，去了廣西和浙江的紅樹林保護區(qū)，卻發(fā)現(xiàn)這些保護區(qū)基本已經(jīng)被村莊和農(nóng)田包圍了。紅樹林的面積小到根本不夠拍。2005 年冬天在長白山上，李文舉從伐木工人那里聽說，以前伐木工人砍倒一棵樹，能看見樹底下冬眠的熊瞎子被鋸成兩半。“現(xiàn)在只要油鋸一響，它就跑了，跑到林子深處躲著去了，等我們晚上收工了，它悄悄地回來，睡一覺。現(xiàn)在也沒有大樹了，它也就只能在雪地上拱個窩，湊合一宿。” “中國的動物種群太少了，我覺得不夠拍” B= 外灘畫報 C=《森林之歌》制片人、總導演陳曉卿 B：為什么選擇商業(yè)紀錄片的模式？ C：我們決定這樣做有兩個方面原因。一方面是，我們沒那么多錢，沒辦法像西方拍自然類紀錄片那樣，不計拍攝成本地長年在野外待著；另一方面，西方商業(yè)紀錄片的模式永遠是把觀眾放在第一位。投資方和制作方首先要求考慮觀眾，觀眾喜歡什么就拍什么。